柒月底

一個早上，一通電話，啟動了身上的所有細胞，沉默，然後我醒了，噢，我要去當兵了。

從來都沒認真想過，總覺得自由的日子還無限漫長，擅自決定入伍時間是在9到10月之間，工作還沒有辭掉，畢業離校手續還沒有完成，突如其來的徵召，真是殺得我措手不及，接到電話的霎那，我只能說是全然地空白，沒有任何情緒，只有接受對方的所有訊息，不知道是福是禍，說起來早當晚當還是都得當，不如快點當完快點出來，又覺得一時之間手上的所有要全部拋棄，又變得依依不捨。唉，總覺得在當兵前想做點有意義的事，卻不知從何做起。

昨天趕在7月底之前辦完了離校手續，拿了畢業證書和兵役減免的單子，我隻身走在校園，想起了剛入學時候的我。當時的天氣也如這天一般，陰天但無雨，有風，還不算太燥熱的氣候，我一個人來到學校，在宿舍找到自己的床位之後，拿著當時還很酷的有照相功能的Nokia手機在校園蹓躂。如今，我畢業了，彷彿場景就像當時那樣，不一樣的是我有了這4年來的回憶，我走在校園，想起這段日子，一眨眼所有的一切全都隨風而逝了，如同當時，我還是一個人，吹拂而來的風，刺中了我某個脆弱的按鈕，悲傷從背後襲來，故事已經結束了，我卻沒能帶走什麼，儘管是一點點什麼也好，"我們孤獨的誕生在這個世上，卻也獨自一人的走向死亡"，在心中浮現這麼一段話。

其實，我沒有在斗六待得太久，早上7點的客運，到斗六10點多，辦完離校手續差不多12點，從行政大樓走到了活動中心之後變又折返，學校的接駁車看來沒有12到1點的班次，我便從學校走去車站，一路上什麼也盡量沒有去想，覺得留在這裡久一些，難過便會多一些。買了1點40分的客運便回來台北了…。

明天就是在引號的最後一天，沒想到要離開的那天竟然來得那麼快，回想起來很慶幸自己的同事是像小熊這麼好相處的人，並不是會刁難人的同事，自己真的很幸運，每天都朝夕相處，就只有我們兩個人，從原本都很菜的工讀生到現在號稱白班最強二人組，轉眼間我就要離開了，禮拜四那天是我跟小熊上班的最後一天，那天店裡很忙，我們幾乎沒有說到話，晚班的憨憨還提早來店裡吃飯，有緩和那種充滿哀傷的氣氛。我們彼此不會再對對方說，欸！明天見，或下禮拜見，不會再趁下午不忙的時候坐在垃圾桶上面聊心事，不會再一起調配奇怪的飲料，不會再一起聽到每天11點經過門口叫賣的"兔子便當"…，好多好多，我們可能在接下來彼此的生命裡，幾乎不會再遇見對方。那天晚上，小熊傳了簡訊給我，仍然不忘提醒我隔天禮拜五要去學校順便辦減免兵役的事情，在這段打工的日子裡，很多時候都是他幫我比較多，真的很謝謝這段時間，有你。在引號，我過得很開心，學到很多，遇到很多很好的人，下禮拜之後，我就不會再一大早的時候跟魏媽說一聲早安了。

在即將入伍前的這段日子，我想起了電影「練習曲」裡頭的一句話﹍"有些事現在不做，一輩子都不會做了。"這一年走過，說真的，我沒有後悔過，我望向遠方，接下來我一定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必須完成。


延伸聆聽：中島美雪．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