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前跟一個朋友去游泳,大概將近一年沒有游泳了,看著在泳池中間因水的折射而閃爍的日光,光暈現象使視線變得如夢一般的朦朧,從右到左的濺水聲,劃破了溫暖而寧靜的午後。我們做了幾個暖身運動,下水後的換氣練習,在水中各自伸展,游向各自所屬的水道。我想起你以前曾經教我蛙式的1、2、3口訣─換氣、吐氣、划水。你總是笑我肢體不協調,用台語說“我怎麼那麼笨,跟波波一樣。”看到你指責我時我們不約而同的笑,我覺得即使被罵好像也是洋溢著一種幸福的感覺吧。
來回游了幾趟,過程一直出現雜音和斷斷續續的影像,我無法專注在游泳這件事上,於是我上了岸,坐在長椅上,給陽光曬著,看著朋友在長水道來回,我閉上眼,在漆黑的空間裡忽然浮現在中研院室內泳池,畫面裡的聲音我聽不清楚,但熱鬧的程度可以感覺得出來是有優待的星期三,而長水道裡載浮載沉戴著白色泳帽的那個人,我知道那是你。空氣中消毒水的味道靜靜流動,對面看板上的數位時鐘顯示著紅紅的十九點三十五分,我裹著大大的浴巾像抓準一個對焦點般看著你,我突然低著頭、垂下眼,我嘆了宛如一個世紀般那麼長的氣,我突然明瞭,我知道你不會再以堅定的眼神看向我,然後朝我站著的方向筆直的游過來然後抱住我﹔我知道你不會再和我擠在同一間淋浴間像小孩子一樣憋著不出聲的沖著冷水澡﹔我們不會再在游完泳之後一起去吃牛肉麵或回家吃你煮得奶油海鮮麵、不會再一起喝一杯橘子工房的葡萄柚綠茶。突然,與你過去的那些回憶像找到出口般湧現,我按捺不住對這些記憶的懷念,我壓著頭、抵著太陽穴,望向高聳建築物之間那變了色的灰濛濛的天空,過去的那些就像現在偶爾發作,我所能做的就是靜靜的等候,就像等候一場束手無策的暴風雨過去,靜靜的隱隱作痛,獨自一個人吞下因孤獨而生的難過。
在離開了克強,在離開了芝山,在和朋友相互道別之後,我掛著封閉式的耳道耳機,走在陌生的街道,調整了足以蓋過人群的音量,ipod的播放清單在Coldplay的〈Every teardrop is a waterfall〉和黃玠的〈夢的距離〉間跳針,然而我很清楚常常在三重-南港往返的路途中聽得Death Cab for Cutie的〈I will follow you into the dark〉才能形容並代表我現在的哀愁。
我抬頭看著沒有彩虹的天空,我們不能像一張唱片一樣若無其事的重頭來過,走過的路伴隨聽到的旋律一遍又一遍加重了回憶的重量,喜歡了的那首歌彷彿像是造就這片唯美回憶的代表作。我總是習慣耽溺在過往的憂傷,我想,當我回到家之後,大概又會再度翻找〈Plans〉這張專輯出來聽吧。
Death Cab For Cutie - I will follow you into the dark
2011年7月26日 星期二
7月20日(三)松山,台北
倒數第二次的返台假結束了,下午六點整的飛機,延誤到七點二十五分才登機。坐在機場候機室的一個小時裡,我回想起這七、八次來到後機室的場景和自己當時的心情。“已經就要結束了”,我看著遠方美麗華那緩緩轉動的摩天輪,難以置信自己熬了過來,撐了下來,八二六梯的學長們已經退了幾天,如今總算是要換成身為八二七梯的我。
想起在去年九月二十四日那天在台北車站大廳是蹲是坐的入伍生們,列隊在其中的我即便到了最後一刻仍是難以置信自己真的要入伍。如今,我以一種彷彿走過一段人生般豁達的心情站在航廈的落地窗前,望著連續有飛機起降的跑道,等待著delay超過一小時的班機,回憶著穿著迷彩服的綠色歲月,過去那精神與肉體上的煎熬,自己究竟是倚靠什麼而撐了過來,我驚訝自己的意志力是如此出乎意料的巨大。
這一切就要結束了,過去那些在痛苦裡掙扎的美好,隨著一次又一次翻開來重覆的複習漸漸的泛黃成永恆的片刻。廣播裡頭聲音甜美的小姐說:搭乘立榮晚上6點B615的班機請到2號登機門登機。我拉了拉髒髒舊舊的後背包,整了整混亂複雜的心情,在廣播之後所留下的空白裡,我在心底聽見了熊寶貝唱著“我知道我應該要長大,我知道我不能不長大”的〈簡單〉。我看著玻璃窗反射的自己,突然想起了一個人。
“嘿,萬福。我們都回不去了,是嗎。”
想起在去年九月二十四日那天在台北車站大廳是蹲是坐的入伍生們,列隊在其中的我即便到了最後一刻仍是難以置信自己真的要入伍。如今,我以一種彷彿走過一段人生般豁達的心情站在航廈的落地窗前,望著連續有飛機起降的跑道,等待著delay超過一小時的班機,回憶著穿著迷彩服的綠色歲月,過去那精神與肉體上的煎熬,自己究竟是倚靠什麼而撐了過來,我驚訝自己的意志力是如此出乎意料的巨大。
這一切就要結束了,過去那些在痛苦裡掙扎的美好,隨著一次又一次翻開來重覆的複習漸漸的泛黃成永恆的片刻。廣播裡頭聲音甜美的小姐說:搭乘立榮晚上6點B615的班機請到2號登機門登機。我拉了拉髒髒舊舊的後背包,整了整混亂複雜的心情,在廣播之後所留下的空白裡,我在心底聽見了熊寶貝唱著“我知道我應該要長大,我知道我不能不長大”的〈簡單〉。我看著玻璃窗反射的自己,突然想起了一個人。
“嘿,萬福。我們都回不去了,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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